第十五章 小意（1 / 1）

    越走越远，越远越黑。

    机车的轰鸣和音乐的躁动逐渐淡去。

    吕易和小意两个人沿着工厂往里走，他们越走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

    小意还不知道这个工厂竟然如此之大，她忽然感觉有些害怕，刚才脑子一热就被这个家伙给忽悠了，竟然傻傻地就跟着来了。

    要是他是一个强奸犯，或者是一个变态杀人犯呢，自己今晚岂不是要折在这里了？

    小意忽然害怕了起来。

    她越是害怕，脑子就会钻出越多恐怖的场景，比如碎尸狂魔，比如剥皮变态……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皮被剥下来的样子……

    小意忽然想到了跑，管它三七二十一，先跑掉再说。

    刚才那些热血上涌所说出来的话语，现在全都被她抛在了脑后，相比整容，相比变得更加漂亮，她显然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小意在前，吕易在后，她悄悄回了一下头，看见了身后一张秀气的脸，那张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看那明朗的笑容，实在和变态凶犯联系不到一起去。

    但人不可貌相，尤其是坏人。

    小意已经打定主意要跑掉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比导弹还要准确。

    她很突然地往前快速走了两步，在前面一处黑暗的阴影处，身子骤然往旁边一歪，然后直接跑向了左边的小路。

    她穿着高跟鞋蹬蹬蹬地往前跑，跑了几步之后，她回过头来，望向身后，身后没有人，她放心了，顺手脱下了鞋子，赤脚往前跑着。

    “砰！”地一声，她撞到了一个东西的身上，她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张秀气的脸，那张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他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往这里走？”

    “我想上厕所……”小意的声音哆嗦了起来，她忽然想要大喊大叫，但这个男人好像并没有做什么足以让她喊叫的事情。

    “房间里有厕所。”吕易指了指旁边一个铁门，道，“进去吧。”

    小意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要不索性直接摊牌得了，于是她望着吕易道：“我不想整容了，我还有点事，现在要回去了。”

    “不能。”吕易只说了这两个字，短促而有力，这是不容置疑的两个字。

    “为什么？”小意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我有强迫症。”

    “可是我不想整了。”

    “由不得你。”

    “我现在就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吕易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笑得比较狰狞，任何人看见这样的笑都会感觉不是很舒服，因为这是一种带着威胁的笑。

    小意转头就走，准确的说，她是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大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她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这个男人进房间里去。

    她尖叫着，咆哮着，她像是疯了一样，一边摇摆着手中的高跟鞋，一边踉跄着往前奔跑。

    可是，她并没有跑远，一只大手便按在了她的嘴巴上，另外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手上的力量很大，直接将她凌空抱起。

    “砰！”地一声响，手中的高跟鞋直接砸在了吕易的头上。

    吕易轻呼了一声，手上的力量随之变小，但很快又再次变大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加野蛮了。

    他拖着小意往前面走去。

    他踢开房门，将小意甩了进去，随后，猛地关上了房门。

    他打开了灯，房间内有一张床，床的旁边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他将小意抱起，摔在了桌子上，用几根绳子将她拦腰捆绑在了上面，并用绷带将她的嘴巴封了起来。

    小意像是被冲上岸的鱼一样扑腾了起来，头发散落了一地，胸衣都抖落了下来，半个胸脯在空中左右晃动。

    “呜呜呜呜呜呜——”小意在哭嚎，眼睛里面噙满了泪水。

    吕易将她牢牢固定在桌子上之后，走到床边，从床上取下一个白大褂，穿在了身上。

    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取出白帽子、白口罩戴在了头上，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他打开一个皮包，皮包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手术刀、镊子、钳子、注射器、皮筋、剪刀……

    只要在手术台上能够用到的东西，他这里都有，而且比一般的医院还要齐全，因为他是整容医生，手术刀比他们的要高端很多。

    比如这一把，叫做蓝宝石曲面切割手术刀，光这一把刀，就八万多，而且有钱都买不到。

    这把刀为什么这么贵？

    打个比方，最开始剃胡子的时候，用的是泡沫水和刀片，需要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刮，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出血，但后来出了自动剃须刀之后，就没有那么麻烦了，只要凭借着感觉，就可以刮得干干净净。

    而这个蓝宝石曲面切割手术刀正是整容界的自动剃须刀，只要将整容者的面孔拉开之后，削骨和搓骨，都可以用这一把手术刀轻松搞定。

    再比如这一把，叫做静面手术笔，刀尖似笔端，在人脸上能写能画，用这个手术笔在整容者的眼窝，鼻翼两侧和下巴处，可以很轻松地拉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这个黑色皮包里面很多宝贝，每一个宝贝都是他珍藏许久的。

    它们轻巧便捷，且功能强大，基本上每一个东西都有好几种用途。

    比如这个黄光放射理疗灯，它能远能近，能聚焦也能散光。

    它可以成为手术时的散灯，也可以精准聚焦整容者的面部解构，更可以在整容之后，加速皮肤和肌肉的贴合，当然后者是它最主要的功能。

    这个灯，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看着这些宝贝，吕易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宝贝们挪到床头，率先取出一个注射器，和一个小瓶子，他将注射器吸满，往外推了一下，针头滴出一滴药水，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了小意的旁边。

    小意还在动弹，但显然体力已经不支，幅度和动作都有明显变小。

    吕易弯下腰，在小意的耳边道：“你绝对不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变得很美很美，足以让整个世界惊叹。你相信我吗，相信就眨眼，不相信就闭上眼？”

    小意急忙闭上了眼睛。

    吕易微微一笑，低下头，在小意的鼻尖轻吻了一下：“记住我的话，不管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想要让你闭眼，你都不要闭。”

    说完之后，吕易将注射器插进了她的脖颈，药剂往里面推动，越推越多，小意的眼睛依旧紧紧闭着，她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几秒钟之后，她的眼睛想睁也睁不开了，大量的麻醉剂和镇定剂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的思维静止，使她的身体软化。

    她现在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死活人。

    吕易将她嘴巴上的绷带取了下来，在黄光放射理疗灯的照射之下，开始仔仔细细端详着小意的面孔。

    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捏着她的鼻子，点着她的嘴巴，按着她的额头，他抚摸她的脸颊，拉扯她的眉毛，翻开了她的眼皮……

    从来没有任何一人对小意的脸这么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她自己可能都没有这样。

    然而吕易不仅仅是观察，他还要试探，还要测量，还要记录。

    这张脸与他而言，就是一个建筑工程的地基，他既是规划工程师，又是实地雕刻家，他需要在这张脸上完成整体的搭建——让硅胶在上面撑起来，让玻尿酸在里面铺洒开，让胶原质在里面挥洒，他需要重塑鼻梁，抬高额头，填充嘴唇，吸掉脂肪，收紧肌肉，重整脸部和颈部的所有皮肤——

    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而这，不仅仅是在改变一张脸。

    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技艺，最高超的医术。

    当然，它现在还仅仅是在起步阶段，倘若假以时日，也许每个人都可以轻轻松松整容，就像修眉毛，剪指甲一样便捷又便宜。

    作为整容界著名的临床整容医生，一个整容天才，吕易毫无疑问正走在这个行业的最前沿，他有着比大多数整容医生更高超的技术，他有着敏锐的直觉和触觉，更有着无穷的激情和对于这个行业变态般的热爱。

    手术终于开始了。

    灯光昏黄，照在小意那张看起来已经很漂亮的脸蛋上，这张脸蛋红扑扑的，这是一张年轻而又美丽的脸蛋。

    但，它并不完美。

    什么样的脸蛋才是完美的呢？

    只有别人觉得你完美，那么你才是真的完美——在鉴别美丽方面，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无私。

    开始手术时，首先要有一个模板方向，也就是要整成什么样。

    吕易从内衣口袋里面缓缓掏出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半身照，这是一个大眼睛高鼻梁的美人。

    美人的脸上没有笑容，美人是黑白的。

    这个美人正是吕易的老婆——甄晴。

    甄晴的长相跟小意可是千差万别。

    她的鼻子比小意高，额头比小意宽，眼皮比小意细，嘴唇比小意薄，下巴比小意圆……

    不过，这都不重要。

    因为明晃晃的手术刀已经握在了吕易的手中。

    刀尖压在了小意的额头上，开始一点一点下拉，沿着额头，滑到太阳穴，顺着太阳穴，一路到脸颊骨——

    她的整张脸在刀片的切割下，缓缓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