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三殿下于我有大恩（1 / 1）

    测试广告1    翌日, 清晨一早，整个皇城才从长夜中苏醒。笔神阁 bishenge.com

    昨日还罕见地出了太阳，结果晚上就未下雪, 反倒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来, 其内里还夹杂着冻霜, 一颗一颗打到地上, 凝结在露台长阶，稍不注意就会打滑。

    权贵府中的下人上街采买的时候霜已经停了, 期间不免多了些交谈。

    昨夜，三皇子归来, 却不幸失忆目盲的消息在皇城各个府上掀起无数风波动浪。其中动静最的还是位皇子的皇子府，彻夜不眠地召集门客，商谈接下来的局势和对策。

    等到近天亮的时候，这些门客才纷纷离开。

    原先三皇子一死，夺储之势在皇城便压不住般愈演愈烈。现在正主回来了, 又落得这幅模样, 如同一颗沸石投入本就滚烫的锅内, 只会给原先就烧得烈的柴火加一道。

    要变天了。

    门客们将消息传了出去，纷纷摇头叹息。

    另一头, 晨起操练完玄骑的穆元龙正巧带着手下巡视, 马匹行到市集附近时, 忽而听到面菜铺百姓正在低声讨论，个个面带喜色，神采飞扬。

    “三殿下当真归来了？”

    “当真。我姨的姑姑的姐姐的儿子就在六皇子府给人拉马, 说昨夜就有不少人物出入府中，今早走的时候，都在说三殿下的事呢。”

    “那可真是天的喜事啊！昨日清祀, 据说陛下还带着殿下射下九枚福缘果，当真是天佑我渊！”

    穆元龙瞳孔骤缩，连忙驱动骊马冲上去道：“们在说什么，三殿下归来了？”

    百姓们被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位身穿玄甲，骑着纯黑色的高头马，面容英挺坚毅。

    “原来是玄骑的军爷。”他们拍着胸脯，神色立马放松下来。

    玄骑在渊享有极高的声誉，又是三皇子亲兵，深得百姓爱戴。

    于是他们便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倒豆子一样同这位军爷说了一遍。

    “军爷，这事昨日发生，半夜就传开啦。三皇子吉人天相，被伯国儒家救下，所以当初陛下派出的军队才未能找到人。”

    “可惜殿下什么不记得了，还是裴相认出了殿下。难怪一年多以来都没有动静。不过现在，殿下未死，我们都心里高兴呢。”

    百姓们一边笑着，一边喜洋洋地往篮子里装菜，仿佛今日才是年关至，阖家团圆的日子。

    像他们这样将笑容挂在脸上的人，整个集市都不在少数。

    去年三皇子战死的消息传来后，三皇子府乎摆满民众自发献上的兰花。包括这一年来，每日府上小厮清晨开门的时候，门隐蔽处乎都会放着篮子，有时是自己家母鸡下的新鲜鸡蛋，有时是杀猪后挑选的猪肉，有时是包的荷叶糍粑......东西并不昂贵，却是民众一片纯真赤诚的心意。

    穆元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原地呆呆愣了一会，忽而快马加鞭，疯似地朝着三皇子府而去。然而行到半途，穆元龙心底又生出恐慌。

    他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幕。当他真发生在眼，却又开始退缩。

    殿下是真的回来了吗？真的不是那个投机取巧的儒家学子冒名顶替？

    他明明都已经告状告到陛下那里去了，会不会......那人把所有人都骗过了？

    很难形容穆元龙梦见殿下自刎时的场景。

    他从半夜惊梦中醒来，浑身上下都是冷汗，日日夜夜拷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同殿下一起冲进函谷关。

    殿下让他驻守，他就这么乖乖听话驻守，最后收到的却是一则死讯。

    若是时间可以重来，穆元龙就算违抗殿下命令，要跟着一起，就算死在函谷关虽死无悔。

    “穆将！”

    其余玄骑听到才百姓的话，策马追了上来。

    穆元龙声音嘶哑：“们先去殿下的府上，我......先回府一趟，随后就到。”

    “是。”玄骑们不明所以，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服从天性不会让他们多嘴多，于是目送着穆将离开后，他们对视一眼，面上不仅有喜色，还有忐忑。

    “我，我，要不然我们先去营里通兄弟们？”

    其中一个同其他个对视一眼，又被另外一个推了一把：“别磨叽了，快去敲门！”

    另一头，从三皇子府离开后，穆元龙一路飞驰回了穆府。

    穆府小厮们正在府清扫落叶，见到他后都有些惊讶。

    往日里穆元龙从来都是天亮出去练兵，日暮才归，今日为何刚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穆元龙把缰绳交仆从，“老爷呢？”

    “候爷正在书房呢。”

    穆家是将门世家，当初跟着先帝一起征战天下，立下汗马功劳。多年来更是源源不断为渊输送人才，说一句满门忠烈毫不为过。

    穆元龙是穆家这一代的嫡子。

    原本按照传统，他以后是要接过穆家帅印，继承侯府的。当然在继承侯府之，需要拿出亮眼功绩。

    结果半路杀出个三皇子。

    当年宗洛从鬼谷回来，在宫中住了没多久后便请愿挂帅。

    渊帝并没有第一时间给他组建亲兵的权力，而是小试牛刀，让他全权负责对一个边境小国的战争，封他为战时上将军。

    那会儿穆元龙早已有过次战场经验，按理来说上将军之位应当落他头上才是。结果宗洛这个空降一来，他就变了裨将军，心里那一个叫不服。

    宗洛猜到他不服，于是在启程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时间，把人叫到京郊的演武场，从清晨打到日暮，直接把一群不服他的全部撂趴下了。

    这还没完。等宗洛打完这一仗回来，组建亲兵的时候，还把整个京中世家学武的权贵子弟全部都给轮番试了一遍。

    试之，他放话是收些小弟。只是年轻人多心高傲，既然宗洛说了放下身份，倒还真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要给这个常年在外为质的三皇子看。

    结果最后宗洛把人全打服了，还有不少哭着嚎着嗷嗷叫着要效忠他，穆元龙就是其中之一。

    各家的长辈们没阻止。

    他们都看的出来，皇子战死，皇子夭折后，三皇子就是整个渊最年长的皇子。渊帝对这个儿子虽然没有那般亲近，把军权交他手上，任他出去带兵打仗的行为，已经足够表明重视。

    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渊重武，宗家每一任皇帝乎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

    者，要是宫中有变，就算不立太子，手里有兵的皇子都能直接杀上去。就像养蛊一样，每一任的渊皇帝都或多或少有残暴的名头，渊帝就是其中佼佼。

    现今七位皇子，一位年龄太小，一位出身低贱，一位先天痴傻，余下三位都有望鼎皇位。

    早些年朝廷各家就纷纷站队，五皇子六皇子都是老牌的夺储人选。三皇子还在时，虽说没有多少母族势力，都常说其不受宠，依旧有不少臣子把宝压在这位身上。

    旁的不说，有实权这一项，就是领先五六皇子的优势。

    不少老狐狸甚至私底下觉得圣上是有意磨炼这个儿子，故意而为之。

    谁到，却遇上了函谷关一役。

    就在众人叹惋三皇子将星陨落，时隔一年后，人竟然又回来了。

    还是以这么一副模样。

    穆家书房里，穆老侯爷负手而立，凝视着书房正中悬挂的正澄宝剑，沉吟不语。

    虽说是书房，穆家周遭放着的全是些记载吗兵法策略的书籍，其中不乏早已淘汰的书简。更多的，还是悬挂在周围的各样冷兵器。

    这些兵器不少生了锈，每一件都代表着穆家一段过往峥嵘。

    就像这宗家的皇位，这么多年来，哪个争夺失败的会得以善终？

    “父亲。”穆元龙急匆匆推开书房的门：“您今日上朝的时候——”

    “龙儿，来了。”穆老侯爷丝毫不意外。

    看到父亲这个反应，穆元龙颤抖道：“殿下他是真的......？”

    “圣上没有提。事的确如的那样，三皇子回来了。”

    听到这个答案，穆元龙站在原地，胸一阵起伏，乎说不出话来。

    穆老侯爷点头，回过头打量着自己这位嫡子。

    在外征战数年，又接任玄骑，独当一面。穆元龙已然褪去年少时的青葱，面容变得坚毅冷硬，嘴唇紧抿，下巴上长了一丛青色的胡茬。一点看不出年少轻狂时上房揭瓦鸡飞狗跳混世魔王的模样。

    穆老侯爷年轻时跟随先帝戎马生涯，渊帝继位后便交了兵权，自觉隐退。渊帝看他进退，于是爽快地给封了宣平侯，亲自提匾。

    虽然致仕，他心里还记挂着家国，从小就带着穆元龙在军营里历练，以覆灭六国为己任。

    后来穆元龙效忠三皇子，虽然对儿子没能亲自领兵颇有微词，穆老侯爷倒没说什么。毕竟渊的规矩就是这样，谁拳头谁就是老。

    现在......

    身披玄甲的将领掉头就要走。

    “回来！”

    穆老侯爷眉头一竖：“我就道要去找三皇子。根本不道，他现在变了什么样！”

    “三皇子回来是回来了，是重伤未愈，失忆目盲，一个不落。”

    穆元龙僵住了。

    他起先皇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学子风波，又到自己曾经去御告了一状，心底越发不是滋味。

    原来......他以为的那个欺世盗名之辈，竟然真的是三殿下。

    殿下如同天上月，水中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何至如此。

    “生在家休息，莫要去见他。”

    “万万不可！”穆元龙急了，“孩儿已经发誓效忠三殿下，爹这样岂不是要陷我与不忠不义吗？！”

    穆老侯爷吹胡子瞪眼：“三皇子这副模样，注定此生于皇位无缘！现在已经是掌兵将领，去见旧主，难道是归还兵权？”

    “不出半月，朝中局势就会迎来变。过两日看看，当初的三皇子党，哪一个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表忠心？”

    “可三殿下于我有恩！”穆元龙抬高了声音。

    岂止是恩。

    一到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场景，穆元龙的胸就如同被人收紧，沉闷到喘不过一点来。

    “少在老子面呼小叫。”

    穆老侯爷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带了年兵，应当道事轻重缓急。”

    “爹道心里所。忠义说到底都是给旁人看的，过年，等爹这把老骨头行不动了，侯府总要交给。身负上下一家老小，若这样将宝押在三皇子身上，等到夺嫡势到来，如何能安然自保？”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只是太过赤/裸残酷。

    战场上只要杀敌，官场上却要谋心。动不动兵刃，都得见血。

    穆元龙握紧拳头，忽然猛地一咬牙：“若是这样，您便将侯府交弟吧！恕孩儿不能从命！”

    说完，他不等穆老侯爷回答，转身冲出了书房。

    穆老侯爷得直掐自己人中，在一旁守着的小厮连忙上来，点上静心凝神的香，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这般了，还如此意用事，听见旧主消息，就忘了自身处境、以后侯府交他，让本候如何得以安心！”

    他被搀扶着坐到太师椅上，长吁短叹。

    穆老侯爷清楚的很，朝中那些臣一个比一个见风使舵。

    经过这么一番变故，不说别的，三皇子党定然会迎来一波倒戈与划清界限。

    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盯着侯府，如果不能赶在这之表明立场，只怕最后清算的时候会连带着被牵扯进去。

    偏偏穆元龙这个性子......要他反了三皇子，简直比天还难。

    真不道三殿下当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穆老侯爷一边心酸，一边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穆家满门忠烈，不管如何说，忠君为主都是事。

    若是今日被他这么一劝，穆元龙就反了，恐怕他还会失望。

    “唉，罢了罢了。”

    未来侯府总是要交他的，既然儿子冲动，那就只能老子多下点功夫笼络人了。

    穆老侯爷当机立断：“去给薛御史递拜帖......不，给御史丞递。”

    御史丞是御史夫府下的属官，御史夫称左丞相，掌纠察百官之职，权力强，是三皇子党的中坚力量。

    若薛御史都有心改队，穆府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贸然接触薛御史到底不，先看看御史丞的风，决定如何。

    “诺。”小厮领命而去。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