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输出的自清运动(1 / 1)
半泽直义正准备前往关东,寻找自己需要的证据,而此时的关东已是乱象丛生,局面不稳。
东方之众叛乱平定之后,为了弥合关八州东西部的矛盾,斯波义银选择反过来压制关八州西部武家的贪婪。
随着东方之众重返关东侍所大评议,贷款对口帮扶等等政策的落实,将东方四国纳入关东侍所实际管辖的关八州政治融合已经开始。
可这其中却留下了一个巨大的BUG,那就是该如何清算东方之众的罪行?
东方之众的叛乱已经定性,但因为斯波义银的怀柔,关东侍所无法强制处罚,只能依靠东方之众的良心发现,自己让出地盘和利益。
良心?武家哪有那玩意儿啊!
这一BUG的结果,就是关东侍所的怀柔政策被东方之众全部吞下,而需要东方之众接受的惩戒代价,被以各种理由推搪无视忽略。
对于东方之众这种只吃不吐的无赖之举,其实关东侍所各家早有心理准备,也预备了后手。
随着圣人离开关东,关八州东西部的武家矛盾再度浮出水面,东方四国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斯波义银临走之前,监督了贷款对口帮扶第一批粮食抵达东方四国,用于赈济灾荒。
这些粮食是交给东方之众,再由她们自行决定领地内的分配。
原本这样做是没有问题,由当地领主向下分配物资,符合情理。
但现在因为东方之众是待罪之身,她们的部分领地理论上已经被剥夺,只是她们赖着不走。
这就给了关东侍所一个发难的理由,那就是分配不公。
圣人的慈悲是给予东方四国全体武家的,现在却被罪臣截留,多用于自己的核心领地,厚此薄彼。
这个道理足够厚实,东方之众也不好反驳。
原本就因为粮食不足而领地动荡的东方四国,当地武家也要分个亲疏有别。
与领主关系亲近的武家自然多分一些,关系疏远的地头地侍拿得少也就认命了。
可现在,有了关东侍所的秉公直言,地方舆论出现波动,许多地方武家跟着喊起不公。
东方之众因为叛乱失去了许多领地支配权,只是霸着地方不走的老赖。现在又因为分配不公,地方上再度掀起波澜,顿时焦头烂额。
她们在道理上说不过去,强制镇压也不敢。
斯波义银走之前,只是监督了第一批粮食落实到位,这冬天还长着呢,到明年秋收之前,还有许多批救援粮食要来。
如果这时候东方之众让关东侍所抓住把柄,强行介入东方四国的救济粮分配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有关东无战事的政治正确顶在头上,关八州西部武家也不敢动手抢地盘,东方之众各家干脆闭眼装死,不予回应。
随你们说去,反正你们也不敢动手,怕什么。
可东方之众却不知道,关东侍所各家早就有准备,以上杉武田北条三强藩为首的西部武家,早就预备好了收拾东方之众的利器。
上层之间的对话可以装死,当做听不到。但来自基层的自发性运动即将汹涌而来。
最先忍不住动手的是北条氏政,她刚刚诞下神裔就反手挤兑北条家臣团,真正确立了自己在北条家的掌舵人地位。
在此同时,北条氏政也必须做出些成绩,向北条家老臣们证明自己的英明正确。
于是,北条氏政便向蓝衣众的三上桃菜发出信号,东武藏大里郡如火如荼的自清运动,终于要开始对外输出。
蓝衣众首席三上桃菜,她早已经被三强藩收买,充当了上杉武田北条三家手中的政治斗争工具。
北条氏政第一个举起利器,第一刀就是砍向房总半岛。
北条家对房总半岛志在必得,而东方之众的叛乱中,里见家的表现最差,其在房总半岛的影响力已经变得相当脆弱。
现在的房总武家之所以还在里见家抬举,并非真心配合,而是把里见家视为阻挡北条家鲸吞房总半岛的挡箭牌。
北条氏政自然不会让这些地头蛇得意,于是自清运动外溢,这净化思想的第一把火,便烧到了房总半岛。
———
隆冬腊月,天气是一日比一日阴沉,关八州大地已然迎来了第一场冬雪,大地被铺满了白霜,远远看去,反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而在这个天寒地冻,万物沉眠的冬天,大里郡却是热火朝天。
各村的年轻姬武士正在收拾行装,准备前往东方四国,传播她们的大义。
东武藏之地是第一批接受武家义理促进会援助的关八州地域,当地少女姬武士也是第一批接受留学指导的留学生。
这几年下来,几乎各村都有留学归来的蓝衣众成员,这些充满理想和热情的少女姬武士,用她们的激情和义理感染了许多年轻人。
为了支援大里郡的自清运动,东武藏之地各郡的蓝衣众纷纷前来参与运动,并且把当地各村的年轻人都组织了起来。
时至今日,大里郡的自清运动已然卓有成效,各村不义之徒皆被梳理,认罪伏法,并且接受了大义改造,地方上一片兴兴向荣。
而现在,蓝衣众司令部决定在这个冬天向房总半岛进军,输出大义,把自清运动扩张到关八州的其他地方。
充满主人翁精神的蓝衣众们兴高采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收拾行装,冬季寒风也无法吹散她们心里的热情,毅然踏上新的征途。
而在大里郡蓝衣众核心层,建立在四木村的自清运动司令部里。
两位蓝衣众领袖人物,三上桃菜与鬼头悠亚之间,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鬼头悠亚一巴掌把一份文书拍在案上,喝问道。
“三上姬,你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
正在埋头文案的三上桃菜抬头看了鬼头悠亚,暗叹该来的总要来的,面上却故作冷静。
“解释什么?将自清运动发展到关八州其他地方,这是蓝衣众上下共同的意志,怎么?你反对?”
鬼头悠亚眯了眯眼。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清运动是我发起,我自然愿意看到它席卷关八州,净化武家思想,将所有姬武士的意志统一在圣人麾下,为武家复兴而奋斗。
但我对你的下一步计划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自清运动的扩张为何不在东武藏之地进行?而要选择在冬季长途跋涉前往房总半岛扩张?”
三上桃菜耐心回答道。
“首先,自清运动虽然是你提出,但并非你个人发起而是蓝衣众的共同意志,这一点请你明了,我不再重复。
其次,我作为蓝衣众首席,有权审时度势,为自清运动的下一步发展指出方向。
鬼头姬,虽然我们情同姐妹,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我才是圣人任命的蓝衣众首席,而你只是次席,请注意你的态度。”
鬼头悠亚咬了咬下唇。
武家尊卑有序,虽然自清运动是鬼头悠亚一手搞起来的,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三上桃菜忽然对自清运动产生了极大兴趣。
作为蓝衣众首席,三上桃菜自然有权主导自清运动。
到了此时,鬼头悠亚的决策权已经被三上桃菜抢走。比起善于组织煽动的三上桃菜,鬼头悠亚到底是耿直单纯了一些,远不如也。
鬼头悠亚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是首席,你有决定权,但我作为次席,也有权提出质疑。
东武藏之地的群众基础这么好,我们为何不在大里郡周边展开运动,反而要跑到房总半岛去?
大冬天组织蓝衣众,以及自发参与运动的少女姬武士一起长途跋涉,要消耗多少物资?
她们散在房总半岛,我们难以了解近况,一旦发生意外,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三上桃菜沉声道。
“我来负责!
关于前往房总半岛的经费问题,你无须担心,我已经得到了大量的无偿援助。
关东义士皆赞许蓝衣众义举,愿意为自清运动提供资金,沿途食宿也有人负责打点照顾。”
鬼头悠亚冷笑道。
“让我猜猜你口中的义士援助来源于哪里?是不是北条家?
也难怪沿途能得到照应,东武藏之地前往房总半岛,需要经过的南下总一带正是北条家的地盘。
有北条家照应,路上的确是不用担心饥寒交迫,但北条家的钱粮是这么好拿的吗?
三上姬,你别忘了自清运动的初衷,我们要解放关八州武家的思想,引人从义,而不是要充当什么权贵的政治工具,被人当枪使!”
三上桃菜一拍案牍,喝道。
“你放肆!北条殿下乃是神裔之母,岂容你随意污蔑!你说你忠于圣人,怎么敢对圣人眷属如此不敬!
你以为自清运动能够置身于政治漩涡之外?我们搞得本身就是政治运动,我们一开始就在漩涡里!
我不妨告诉你,看好自清运动的可不只是北条殿下一人,上杉,武田等关东侍所各位殿下都在看着我们呢!
关八州西部沐浴圣人荣光,早就心悦诚服,哪有多少不义之徒让我们清理?
而在东方四国,东方之众罔顾大义,反复无常,遍地都是自清运动需要针对的不义之徒!
我秉持大义行事,无愧于心,我劝你还是早点醒悟,莫要自误!
鬼头姬,你我是至交,我不希望你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样会让我很失望。”
面对三上桃菜绵里藏针的话语,鬼头悠亚才是真正感到失望的那个人。
曾经的三上桃菜是一名怀揣理想的姬武士,而现在的她满口狐假虎威,俨然成为了一名腹黑政客。
她列举上杉武田北条三家,哪里是在说明自己的大义,明明是想以势压人。
在得到了大佬们的支持之后,三上桃菜已经不畏惧鬼头悠亚的威胁,说话间放肆起来。
三上桃菜已经成为大佬们用得上的得力工具,就算她一些品行不端的腌臜事被曝光,大佬们也会保住她。
此时的三上桃菜,已不是一个小小的鬼头悠亚可以动弹的人了。
鬼头悠亚就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对三上桃菜凄然道。
“你还记得当年的河内战场吗?你还记得你对战死沙场的同伴们的誓言吗?”
三上桃菜下意识握拳,躲开鬼头悠亚的目光,继续狡辩道。
“我当然记得!我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她们希望我做的事!
我会将自清运动扩散到整个关八州,整个关东,整个天下,我会实现她们的理想!”
鬼头悠亚冷笑道。
“但你连东武藏之地都不敢扩张,你只是拿了那些达官贵人的钱粮,替她们排除异己!”
三上桃菜暴怒道。
“你懂什么!
东武藏之地已经正式并入关东斯波领,岛胜猛大人还致函询问我,大里郡自清运动完成了没有。
东武藏之地现在是斯波家的领地,我们不能在这里扩大化运动,搞出动荡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们必须有所取舍!”
鬼头悠亚呵呵一笑。
“总算是有了几句实话,你的意思不就是我们惹不起上杉武田北条,也惹不起关东斯波领,只能找软柿子捏嘛。”
三上桃菜严肃道。
“捏软柿子有什么不对?
我们的实力还不够强,我们的影响力还不够大,我们需要借助外援,需要因势导利!
饭要一口口吃,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就可以推进我们的事业!”
鬼头悠亚深深吐出一口气,苦笑道。
“好一个因势导利的三上姬。
今天你会在困难面前选择妥协,放弃底线,投靠权贵。明天,你也一样会因为困难而放弃我们的事业。
有些事是不能妥协的,你收了她们的资助,当了她们的刀,选择了妥协这条路,你就会一直一直妥协下去的,直到穷途末路。”
三上桃菜的面色越听越难看,心浮气躁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鬼头悠亚冷静道。
“我们上次酒后的对话,你还记得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背弃了我们的理想,背弃了烈士们的献血,我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但我现在还没有证据,你的辩解并非全无道理。
你想让人去房总半岛,那就去吧,我会留在大里郡,慢慢梳理这里的自清运动。
既然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那就让时间与事实来说话吧。
我会一直盯着你,请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说的话,希望你真的是在因势导利,而不是避重就轻,成了那些权贵的政治工具。”
说完之后,鬼头悠亚转身就走,她一刻都不想再看到眼前这个曾经情深义重,如今令人作呕的好姐妹。
而在她身后,三上桃菜双目中爆发出无限杀机。
原本以为攀上了大佬们的高枝,鬼头悠亚会知难而退,现在看来,这个不讲情面的木鱼脑袋还是依旧固执。
三上桃菜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杀意,因为她的确是心中有愧。但面对鬼头悠亚的咄咄逼人,三上桃菜已经一步步被逼到绝境。
鬼头悠亚的威胁时时刻刻顶在她的身后,让她日夜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三上桃菜眯了眯眼睛,抹去额头渗出的冷汗。
我该怎么办?是杀了她,还是杀了她,又或者是杀了她?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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