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欠与还(1 / 1)
佛家的进阶,同道家的模式并不一样。
他们更多的在于对佛法的悟性。
何谓“悟”,有那佛缘之人一日千里,还有人孜孜不倦终日却不成章。
比起道门,佛家的进阶说起来更加的虚无缥缈又不可捉摸。
至少,修道者,只要有灵根就能上了。
甭管最终能否得成大道,终归不会一点进益都没有。
至少有个炼气的修为,在普通人这儿,那就是仙师级别的存在。
而在佛域,却不是如此。
便是莲池所在的菩坛庵,都有大量的普通的僧侣。
这也是佛域的修佛者少很多的原因。
但佛域,人虽少,实力却不弱。
这便得益于一旦拥有佛缘,他们进阶的速度都不慢。
如此前提下,静客虽然年纪尚小,可她的修为在这一次的闭关之下,已是从元心期达到了距离意散期一步之遥。
元心期便相当于道家的金丹期,而意散,自是元婴期了。
由此可见,便是盛红衣机缘逆天,自道门来说,盛红衣的这等进阶速度已是所向披靡的存在。
而实则,在佛域,这也不算是什么特别令人侧目的。
至少有人能达到同她并驾齐驱的程度。
静客这一回的进阶,当真要感谢盛红衣。
自两人的距离拉近,那一种暖融的感觉也一直伴随着静客。
这种舒服之感每每让静客思路清晰,并且频频做梦。
这些梦只是片段,但神奇的事情却一直在发生。
这些梦,都是一些听经讲道的片段,或是破解经文,或是佛谏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天大机缘。
静客修为低微,可,梦境之中却全都是无法想象的大能
静客根本无法预测他们的修为,但每次梦醒,她总有一种恍悟之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世界。
这就是静客这次进阶的原因所在。
而她心知肚明,这么大的机缘拜谁所赐。
静客一直有一种感觉,她不仅与佛有缘,而且与“莲”也有缘。
而红衣,在收取琉璃净水之时,那琉璃净水居然更向着红衣。
这不仅让静客产生了联想。
许是,红衣比她更有佛缘。
而这一世,缘何红衣却成了一个道修。
弃佛成道?
却是为何?
而且,自一开始,静客心中就有一种感觉,在她同红衣的关系之中,似乎一直是红衣在谦让她,帮助她。
就连琉璃净水,她都能慷慨的分出来给她,而这一次,也是因为同红衣靠近了,她才有此机缘。
这不仅让静客想的更加的深入和大胆。
她俩,许应该是同根而生的一株莲花,她俩这一世连年纪都差不多,所以上一世大概率也是一胞双生。
而她,估摸着实力偏弱,以红衣心中对于家人的在意和情感,她定然不愿意看她沉寂下去。
所以,她应该是通过了什么法子,把自己的修为转渡给了她。
这种想法,在静客心中存在很久了。
而这一回到了妖城,恰好给了她机会考证此事。
她了解到,在妖族确实有以血脉为引,让渡修为的秘法。
而佛家之中,更有前世因果未尽,转世接上的说法。
这就让静客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
前世,红衣给她让渡了修为,成就了她。
这般,便成了她静客欠下了同红衣之间的因果。
前世过完,她因果未了,这一世自然延续上一世的模式。
而前世的因果本就是盛红衣对她在不停的“给予”,恰好和这一世的情况又对上了。
静客本是在与盛玉妃聊天,却有些神思不属,突然就喟叹一声。
她觉得自己欠红衣的太多太多了,她希望生生世世同红衣都牵绊在一处,但她并不希望自己成为红衣的拖累。
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保护红衣的那一方。
双生姐妹,一胞而生,凭什么就要让一方不停的付出呢,这对红衣太不公平了。
也让静客对红衣太心疼了。
盛玉妃停下嘴边本来的话题,关切的问:
“静客?何以不太高兴?”
进阶不是一件大喜事么?
尤其是这样几乎跨越境界的大突破,这在盛玉妃看来,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她俩本就在念叨红衣的事,不知她如何了,静客突然叹了口气。
盛玉妃心中一沉:
“是同红衣有关吗?”
静客温和的目光锁定在盛玉妃的脸上,盛玉妃那真切的焦灼和关心是显而易见的。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猜想。
这般,很好。
有新的家人如此关心着红衣。
静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沉吟半晌,突然道:
“玉妃,若是前世,你欠了一个人很多,今生还在一直欠着,越欠越多,欠到根本没办法还清,你会如何做呢?”
盛玉妃皱了皱眉,她不能确定静客说的是不是红衣。
而静客?若说相欠,又欠了红衣什么呢?
盛玉妃心中百转千回,她心里自然是向着盛红衣的。
没办法,这无关任何,只是因为她们是血脉相连,又关系亲密的亲姐妹。
极端些说,无论红衣做了什么错事,盛玉妃首要的便是想着如何全力保全她,替她掩饰。
盛玉妃本想追问到底,可对上静客的眼,她所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静客,不同。
对于红衣同静客的因果,盛玉妃一直以来都抱持着旁观的态度。
因为她们的牵绊太深太深了。
深到都绵延到了她们周围人的身上。
莲池在未见过红衣的情况下,都愿意对红衣又是相助又是信任。
而静客,出现在盛家,无需她做什么,无论是她盛玉妃,还是她爹娘以及七叔祖,都不由自主的喜爱她,拿她当自家人看待,远超过对待一般族人。
这就是“爱屋及乌”之力。
盛玉妃理清楚了这一切,她微微闭了闭眼,迅速冷静,才道:
“若是我,欠了旁人很多,并且很难还完,那我就慢慢的还,今生还不完,那就来世,来世还不了,那就再来一世”
她说着突然笑了笑,带着些自嘲之意:
“我自小都不太聪明,虽是长姐,却在族中没法起到领导姐妹的作用,若说我还有些优点,那便是胜在敦厚。”
“不过敦厚之人,大多颇有些认死理,我就是其中的翘楚啦。”
“明知道欠人的,让我故作不知,赖掉这账我做不来的,心里过意不去,还又还不起,那就只能慢慢来了。”
“水滴石穿,总有了结的那一天。”
盛玉妃说的恳切,语气温淡,听起来绵软的很。
可,静客却能听出其中的决绝。
她分辨的出,这是盛玉妃的肺腑之言。
对啊,她可以慢慢还啊。
哪有明知道自己欠了红衣的,却不去主动还的。
坐而思不如起而行,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然一叶障目,想不明白么?
她心中已有了决断,也无闲聊的心思了,她站了起来,朝着盛玉妃敛衽打了个佛号:
“阿弥陀佛,玉妃一言,对贫尼若醍醐灌顶,贫尼在此谢过玉妃大恩。”
盛玉妃连忙也站起身,福身回礼:
“静客妹妹还是太客气了,既是姐妹,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谈什么恩不恩情的!”
静客微愣:“是我生分了。”
“对不起,玉妃姐。”
两人相视一笑,将刚刚那件事有默契的揭过。
她俩都知道其中的那人是红衣,只不过不提罢了。
既是规避因果,也是一种尊重。
却说,静客心有所思,便又忙着去闭关了。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还盛红衣的因果呢。
盛玉妃便又落了单。
静客闭关,她便没了说话之人,而这城主府中所有人她都有意避讳,总不能让她去寻莲池大师闲聊吧。
所以,除了修炼,她日子着实有些无聊。
今儿个,同静客刚说完话,她心中有些乱,也无心修炼。
想到院子里那些花草长的极好,她便想去院子里看看风景换一换心情。
只是,她的想法极好。
却是刚到院中,她脸已是冷沉一片。
那个背对她的白色身影,还能是谁。
她扭头就准备回去。
心里再一次骂自己笨。
她怎么忘了,这个院子虽然现在归她和静客以及莲池大师住着,但还是在城主府之中。
略一细想,她便知道这混蛋今天为何这么胆大包天,居然不装了。
今日,莲池大师出门会友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她和静客。
而静客大约又闭关去了吧。
这般,这院子里随意走动的人,不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这厮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把她堵在了家门口。
盛玉妃心里想清楚后真是气啊,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事实证明,她还真躲不起!
她刚扭头,那妖已经堵在了她的必经之路,碍她的眼了。
心知,今儿个她是在劫难逃了。
她索性抱臂站在原处,不言不动,想看看这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麒南也气。
尤其是盛玉妃这非暴力不合作,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她们两姐妹,简直是一脉相承的难缠,让他心有余悸。
话说,他当年是为什么寻了这么一个女子替他麒麟一族留种!
他此时早就忘记当时是如何的大言不惭的,若是白腾在,定然已是在心中腹诽上天了。
什么叫现世报,就是如此。
而麒南其实也不理解自己的行为。
明明这女人明确的表现出了对他的爱答不理,也无数次的当众打脸,跟他明确说了,她不是欲擒故纵。
他居然清晰的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她怎么说来着。
哦,她说,她不需要任何来自于他所谓的“补偿”,他不欠她,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就当她为自己的年轻不懂事买单了。
至于盛焱,她不反对他们接触孩子,一切决定她不参与,掌握在盛焱手中。
这这简直让他无话可说。
名利、修为甚至灵丹妙药,她都不要?
是要闹哪样啊?
还有盛焱,对,那破孩子叫盛焱,居然姓盛。
盛焱跟她一样油盐不进,若是那破孩子他能说服,他还来说服她做什么?
可是,那盛焱,让麒南放弃,他根本无法放弃。
他麒麟一族广撒网,至今只有这个孩子继承了麒麟一族所有的优点,这是独一无二的继承人。
他怎么放弃?
放弃了盛焱,那就是放弃了他麒麟一族。
下一个继承人会不会出现,他根本没法确定,也不敢赌。
而盛玉妃,来软的不行,她完全不为所动。
可,他敢对她来硬的么?
便是不提他怎么想的,若是真要使强硬的手段,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可,他怎么敢?
她身后,莲池大师明显是站边于盛玉妃的,这些日子的相处,莲池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懂。
实话说,他觉得莲池作为方外之人,实在过于逾越界限了。
可,人家就这么做了,他还能怎样?
还有那个静客,天天笑微微的,实际上她最偏颇,莲池还稍稍顾及一下颜面,她可不,盛玉妃哪儿不对劲儿了,她一准闹点儿事儿找他麻烦。
还有盛焱,他骄傲又懊恼的想,那小子多聪明啊,一早就对他威胁过,无论他娘以及盛家人出现什么不测,他都算在他头上。
话说,他到底是生了个讨债鬼还是咋滴?
便是不提盛焱这一茬,这不是还有盛红衣么?
她大概率没死,毕竟祸害遗千年。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姐要是出事儿了,她上穷碧落下黄泉,生生世世,估计都不会放过他的。
麒南这些日子其实感觉自己过的很苦闷。
一则,之前那召唤出麒麟神兽的事情,他还没查清楚。
只知道出在幽冥地界,可便是他不至于一点都查不到幽冥界的事情,可怪就怪在,这事儿好像被人抹去了。
关键时候,眼看着就要揭开那层布,看到后面的真相了,却被人把真相连带那层盖布一起搬走了,这种感觉
他不郁闷谁郁闷?
外面的事情不顺,家中也是如此。
这盛玉妃骨头硬的很,完全不能顺他一次的。
而且,她有靠山。
他懊恼之余,其实特别想不明白。
都说,佛家之人最怕牵扯因果,道家之人最忌杀戮,怎么到同盛玉妃这里,一切都不对劲了呢?
他们这是宁可影响自己的修为也要同他作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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