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4.悠悠岁月(91)三合一(1 / 1)
悠悠岁月(91)
清宁对这种事简直觉得莫名其妙。笔砚阁 www.biyange.net
“干嘛啊这是?”她不解, 事实上却确实是理解不了。
林雨桐没言语,等四爷回来才问:“是不是三哥做什么了?”要不然小生意做着, 干嘛找了个男人说嫁就嫁了。
四爷‘唔’了一声:“老三大概是想那生意挤兑的做不成了,好叫清辉能脱身干点正事。”
哦!
就说嘛!
老三现在的身份跟以前可不一样的。有钱就有交情。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的。
那游戏厅说了归齐那也是灰色的营生。派出所隔三差五的多去溜达几回, 也不着何小婉的麻烦,只把不良少年带去关上几天,那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来越没人去光顾那边的生意了。没人去, 没钱赚。省的毁了自家的孩子,也免得毁了更多的孩子。
要是还不足兴, 叫生之前相好的老流氓, 埋伏在附近恐吓那些光顾生意的小朋友, 那效果就更好了。
别看在学校开了小卖部,但那赚的钱跟游戏厅比起来, 简直不值一提。要是不那么贪心的话,其实守着那么个小店,也能衣食无忧的。
但是吧,那话是怎么说的, 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一个月那点钱不能满足她的消费了。
以前还能吃苦,回过头叫她去下地,去饲养场上班, 那真不行了。
受不了了!
明明能享福的对吧, 干嘛非得受罪。
林雨桐跟清宁说这个道理, “也别觉得人家这么做是愚蠢。谁也不是笨人。但也别把人想的那么坏。你以为她自己不知道过来会不受人待见?她心里清楚。可为什么来了?真为了占咱们多大的便宜?都不是!说到底, 惦着脸来跟咱们套交情。不过是为了一句话——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为了清辉和清涓。”清宁不可思议。要真为了孩子,干嘛选择走这一条路呢。
“她如今是看出你三伯是真不想跟她过了。”林雨桐就说,“那孩子怎么办呢?跟着她?她不认为不叫清辉上学有错,反正只要有来钱的营生就行吧。她觉得她弟弟那时候是没办法,只有那一条出路。”那时候想跳出农门,真就只有上学一条路。“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三伯不是已经经商了吗?你爸和我不是也都有权利了吗?不管是跟着你三伯经商,还是我和你爸将来给孩子安排工作,都是出路。所以真不一定就非得走考考学。”
清宁一头的懵,但又觉得她这个见识和这个思维模式下,好像还真挺有她的道理的。
林雨桐就笑:“两孩子得靠着你三伯,她清楚的很。可你三伯会再婚吗?再婚了要不要孩子?这有了后妈,前头生下的怎么办?孩子的处境不好怎么办?将来继承不到家业怎么办?谁的话你三伯会听?你二伯还有你爸和我。有我们说话,将来你三伯就是娶回个妖精来,那也得把尾巴藏着。她不知道自己赖着金家挺没脸吗?但话说回来,要脸干嘛。她就得回来,就在把自己当成金家的一份子。如此,不管这后来的是谁,生几个孩子,都休想扎翅。就算是你三伯真不顾你二伯和你爸跟我的想法,纵着后娶的,对清辉和清涓不好。那你说我跟你爸能眼看着可怜的孩子不管?”
清宁眨巴眼睛,“就是她既想过好日子,又舍不得孩子。知道没本事叫孩子过上好日子,就只能母子分开,但目的始终没变还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
大概齐就是这样了。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想法了。
谁也不是真蠢,谁心里没点小算盘。
不过就是一个人一个想法,你不理解归不理解,但她从她的道理来出,似乎也没错啥。
好吧!
清宁砸吧下嘴,“有点自私吧”
“谁不自私?”林雨桐摇头,“自己为自己谋划都谋划不明白的时候,谁还管别人的感受。”
清宁撇嘴:“那也可以跟彩儿婶子似的,找个人上门吧”
彩儿婶子是说韩彩儿。
林雨桐就又叹:“何小婉是咱们村的人,但韩彩儿的娘家也不是咱们村,为了招赘不选择会娘家而是留在了夫家的村子?”
“这个”清宁自诩脑子够数的人,有时候真没法理解这些人的做法的。不捅破不觉得奇怪,其实捅破了是挺奇怪了。
女人离婚了,不应该是带着孩子回娘家吗?留在前夫所在的村子,还跟之前的大伯子小叔子妯娌之间来往,不是很奇怪吗?
多尴尬啊!
别说院子啥的在这边,如今这宅院早能买卖呢。就算把村里离婚所得的院子卖了,这钱换到任何一个村子都能再买来差不多的院子。真不是非留下不可的。
是啊!
这是为啥呢。
林雨桐也是借着这些七事八事的再教育孩子人情世故,“做人难难做人!你现在还不到那个年纪,体会不了这句话的意思。韩彩儿能走吗?肯定能的。带着儿子改嫁,真没那么难。但问题是,带着孩子过去,那孩子就是拖油瓶。受委屈的是孩子。但留在村里不走,离孩子的叔叔伯伯都近,就不一样了。那招赘来的敢对孩子不好试试,看那些叔伯们会不会管?说到底,孩子的根在村里。三亲六故的,父系的亲人都在这里。孩子留在村子里,跟叔伯们疏远不了。一个好汉还需要三个帮呢。谁活在世上能少得了这个关系?她会考虑,孩子带走了受欺负了怎么办?万一孩子受委屈了没人说话怎么办?等孩子长大了再陌生的地方没有三亲六故帮衬独门独户怎么办?另外就是,等孩子将来长大了,还指着孩子他爸伸把手帮孩子一把呢。毕竟在外面干公嘛,多少孩子能占点便宜。就算当爸的无情,那后娶的不乐意,只怕孩子这些叔伯都不能答应。这也是在心里算了一遍又一遍,想为自己往前走一步,偏又舍不得孩子受委屈。就只能这么着了。如今你看,再说起来的时候好像韩彩儿就真跟咱们土生土长的人一样。都忘了,她也是先从其他村里嫁进来的”
好复杂的样子。
暂时看到的都是各种的尴尬,可是好处却又看不见。
大概真跟自己老妈说的一样,是不是有好处,时间总能证明吧。
她跟着叹了一声,“那我三伯以后怎么办?”
那谁知道呢?
有钱的男人从来也不缺女人。至于会不会娶回家,那就是他的事了。
“他的事?”清辉抿着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他休想。”
清平拍他:“你说你怎么那么倔呢!你爸还能亏了你?”
“他咋不亏我?”清辉仰起头来,呵呵冷笑,“我那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就干不下去了?别以为他叫人晚上挡住去打游戏的小孩威胁我不知道呢。要不是他这么干,游戏厅还一样经营。要是能赚钱养我们,我妈又为什么改嫁?一个月给她那几个钱,她一毛都舍不得花,全存在存折上了。”说着就吸吸鼻子,“他就是心狠!他就是想娶外面的野女人逼的我妈改嫁的!”
清平抬起手想一巴掌挥过去,但到底吓不去手,跺脚道:“你这熊孩子,说的都是什么?”
实话实说而已!
怎么了?
“你爸主要还是怕你”清平坐下来做到他身边去,“你爸主要还是怕你走歪路。把你的路都堵了。但要是你要钱,三叔二话不说肯定给你”
“我不稀罕。”清辉吸吸鼻子,“我自己就能养我自己。犯不上靠谁!等我挣钱了,我就把我妈接回来。才不去给人当老妈子。”
清平就又叹。
这事该咋说呢?前三婶当初嫁过去的时候那边说的可好了,说家里有保姆啥啥啥的,过去了就是享福去了。可真过去了,那边把保姆就辞退了。人家那边的儿媳妇跟她的年纪差不多大,说是不一块住。但不是啥都不管。说自家那三婶年轻,一日三餐还做不了吗?结果保姆辞了。说是给三百块钱,但这钱就真只给三百,想从里面贪污点买菜的钱都不成。那老头也精明的很,说的可好听了,说想吃啥菜就买啥菜,但从来都是女人挑他掏钱。钱多余一分都不往自家这三婶手里放。做了饭了,人家那儿子媳妇有时候也过来吃,吃完一抹嘴就走。咸了淡了的还挑拣。而且人家说了,你们这么过可以,但是彼此两方的家人,不要相互来往。别把你家的儿子闺女三亲六故的往我家招。
这事自家三婶打电话跟自家老妈说的。她自己都说,她就是人家顾来陪睡的保姆。
这话清辉在分机里偷着听见了,心里只觉他妈就是为了他受苦去的。
结果是,啥锅都甩给他爸背着。
清平就说:“当初我妈就劝过,说这事得好好想想。结果三婶咋说的?你想啊,人家要是条件好,在城里其实是找的见的。”事实上是这老头也不是个好东西,打从老伴死了,他都找了五六个了。想要年轻的,又不想掏钱。这个那个的,其实都过不长,他也贪图新鲜,过不下去就算了呗。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后来这不是就不好找了吗?这才在乡下找的,“天上哪有掉馅饼的美事。”说到底还是她自己一时起了贪念。想着能雇得起保姆,又每月给三百。那这老头好糊弄,顺便弄点钱去。肯定有这样一种心态在的。
这事跟你爸真没关系。
回县城的以后,她又问徐强:“徐叔那边也没我三叔的消息?”
徐强摇头:“怎么?家里出事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尤其是徐叔跟三叔的关系那么好。
清平就说了:“清辉那脑子怎么就那么轴呢。”
徐强就笑:“还是太小,长大了就明白了。哪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给人家?”这跟爱情跟感情都没关系。就是一种纯属雄性的本能。
清平就笑,“那一天得等到啥时候去?”
“要不了多久的。”徐强看了她一眼,“情窦初开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两人讨论这个问题有点尴尬。清平嘴角抿着,想问一句,你过来天天接送我是因为我三叔拜托的还是但这话在心里转了无数圈,都没法问出口。只试探着道:“你都快高三了,慢慢就更忙了。不用接送我的”
说着,心砰砰跳个不停,故意看着前面,但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的盯着他,怕错过一丝细微的表情。
徐强明显愣了一下,他吵清平看去,她抱着书包的手指节都白了。
他哑然继而明白,她或许也不是无感。
小女孩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两人离的不远不近,在正常的社交距离之内。头微微的低着,留下垂下,遮住了眼睑,看不清神情,只露出鼻尖一点点,再低头看,那嘴角也该是抿着的吧。
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子愉悦,心口像是火烧一般,炙热又昂扬。
原来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样一种感觉。
他的心轻飘飘的一瞬间仿佛都要飘起来一般,伸出手想落到那指节泛白的小手上,抬起来,最终还是放下了。然后脚抬起来,不由自主的想朝前一步,理智知道,该退后了。
他压着心里所有的感觉,含混的‘唔’了一声,“那那你以后跟同学结伴,要是遇到麻烦就是认识我韩不敢把你怎么样别人也不会打搅你的好好的”
好好的什么?
没说完,也说不下去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朝前一步的心,转身就跑,“我先回来”
清宁的肩膀都在抖:他真的走了!没说半句客气的话。而且很很高兴,那语气里的欢喜骗不了人。没有等自己进屋子,就先跑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慢慢的自己回家。
知道门关上,她才靠在门边:原来他也只是看在三叔的份上照顾了自己一段时间而已。
是的!
仅此而已。
叫你自作多情!
她有点讨厌自己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出眼眶,她抬胳膊就抹了。
她坐到桌子前,掏课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之前还觉得那谁挺好的,觉得肯定喜欢的不得了。转脸不就又喜欢别人了吗?没关系,过几天我就又会碰上我喜欢了人了吧。没有他总还有别人的。不见面,用不了两星期就忘了。
她这么跟自己说。然后拿清远借给她的英文原版小说,边上放着英汉对照的字典。对照着翻译了起来。清宁说这么做有用,比死记硬背单词有用,那就得试试。
可她不知道,徐强跑出小区又折返回来,靠在大树背后等她进了门才出来。要是她掀开窗帘,看清楚靠在树上抽烟的人是谁,就不会这么一边难受,一边做心里建设,拿着英文小说泄了。
外面的少年对着窗上的影子抽了两根烟,这才起身离开。
就这样吧。
这就是最美的了。
老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七月份了。
要高考嘛,占用教室等因素在,所以连清宁和清远也都放假在家了。
带回来南边不少时兴的东西,手里这握着手机,连声说又见了世面了。还说跟着周莲去了一次香江等等的见闻感受。
清宁一边听着,一边诡异的看着自家三伯。
笑吧!
高兴吧!
很快你就高兴不起来了。
然后等张婶弄了麻辣小龙虾,摆在跟阳台相通的小院子里的时候,老三笑不出来了。
林雨桐和四爷回来,把事情尽量委婉的跟老三说了。
“嫁了?”他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嘴角。
可不是嫁了吗?
没想着离婚她离婚了,没想着这么嘎嘣脆的彻底分开吧,她就真的嫁人了。
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作为男人吧,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嫁人了,这种感觉说不上是美妙吧,但咱还没渣滓到不叫她嫁人。她嫁人当然不需要问自己的意见,但这中间牵扯到孩子的问题。你该明确的站到我面前来,咱把这事说清楚对吧。
之前还说想孩子,要死要活的连清涓都要去了。好像离了孩子活不了了似的。
这自己出门几个月的时候,就把她自己个给嫁出去了?
这都叫什么事?
清宁心想:清涓一送回去,你就不见了。那边肯定以后你是没拖油瓶了,奔着幸福去了。这不也就找她自己的幸福去了吗?按照老妈跟自己分析的这位前三婶的逻辑和道理,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孩子在老家扔着呢。老三连夜的走了。
汽车这个点没了。但是火车有,过路的火车,在小站也停。只要车次多,其实火车也快,两地之间也就是二十分钟的事。
到了县城就好办了,骑着摩托车就往镇上赶。
俩孩子都在二哥家呢。
清辉带着清安和清涓在家里看电视,二哥在一边算账,是给果汁厂收购次果的账。刚才路过的时候看见了,二姐还忙着呢。这个点夜市上的人证多。
‘“爸!”清涓一件她爸,先窜起来了,“你上去了?现在才回来?”
长高了一截,可却黑了。
老三把闺女抱起来,“李奶奶呢。”
李奶奶是跟着闺女回来的保姆,以前一直在家里干的。何小婉那想瞧闺女,他叫保姆跟着回来了。
孩子在二哥二姐这里,肯定是麻烦人家。其实在家里有保姆照看,也不怎么费事的。
“我妈叫她回去了。说咱家不需要。”清涓低声道。
可我提前支付了工钱了。
何小婉肯定把那工钱给要了。要不然人家那边不会这么撒手不管孩子。肯定是以为自家两口子在这里唱双簧呢。提前给工钱给的后悔了。
他心里暗骂了一声,用熟的人,这现在叫自己到哪再这个叫人放心的人去。
来不及细想,老二抬头了,“回来了?”
老三应了一声,一扭脸,看家自家那崽子把脸一撇。他暗自运气,这是自己的种,计较啥呢?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脑袋,结果这小子猛地起身,避开他的手,跟他二伯说,“我跟我二伯娘帮忙去。”说着,就窜出去了。
老三的手僵在半空,扭身看着还在晃动的窗帘骂了一句:兔崽子!
清安起身把吊扇开到最大挡,然后默默的坐回去了。
老三摸了摸清安的头,这小子是真乖,还贴心。看自己回来热的汗流浃背,把风扇的风给调大了。
他把闺女放下,“看电视去。”
这才坐过去,还没说话呢,英子端着饭就进来了,“还没吃饭吧。先吃饭。有事跟你二哥说”放下碗火急火燎的就去忙去了。
这事都成了既定事实了,再说也说不出个花来。
老二递了一根烟给老三,沉默了半天才到:“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挣钱!把两个崽子养大。别的,没想过。
他这么说,老二就点头,计划不如变化快。如今说啥都是白说。
一根烟抽完了,才又道:“得空了,带点东西,去郑有油那里一趟”
啥意思?
老三的眉毛都立起来了。
老二用下巴点了点清涓,“她妈走了,孩子急着追她妈,掉水渠里去了”
正是灌溉的季节,那水渠里的水都有两米多深。这么一点大的孩子掉下去了
“郑有油路过路过,下去把孩子给救上来了”老二叹了一口气,“何小婉她妈这才把孩子给送来了”
感情最开始是放着叫她外婆看着的。
你得多着急,都不能等到我回来再嫁人。
老三的脸都黑青一片,知道这事谁也不想的意外,可是要没这事,是不是孩子不会遇险。
这是万幸。
本跟郑家那是有深仇大恨的,可如今呢?
人家救了金家人一命。
不用问,老二肯定是先登门过了。最艰难的事,二哥都替自己做了。
老三深吸一口气,“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没有!
不光是没有。后来因为抽水灌溉的事,老大跟人起了冲突,作为表兄弟的郑有油还帮了老大跟人家干了一仗。
恩恩怨怨的,时过境迁了,哪怕是心里都有疙瘩,但也真不必跟仇人似的处着。
清辉一个人靠在外面的窗户根下,妹妹掉到水里这事,谁也没跟他说过。
他迷茫了。妈妈说爸爸不是好人,但隐隐约约的闲言碎语的听,别人又都说妈妈不是好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谁是好人?或者谁都不是好人?
他分不清楚了。
谁可信?
爸爸可信?他信不着。心里那根弦永远提溜着,忘不了他再监狱里那几年,人家说的话。那话是咋说的:那就是个该挨枪子的。妈妈跟爸爸吵架的时候怎么说的,她说:你折腾吧!再折腾下去还得进去!到时候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是的!他也许是好的!但要是真的好,为什么还要折腾?再进去了,迟早不是还得被扔下。
妈妈可信?他之前一直信,也倔强的告诉自己要相信。可是,那些闲言碎语是怎么说的:心狠啊!扔下孩子这就不管了!为了孩子都不该走这一步,还不是只图自己过的舒服。
是的!要是真的好,为什么非要嫁呢。以前爸爸坐牢的时候,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难道还能比那时候艰难。
他想不明白。潜意识里又觉得不该想明白。
跟着爸爸,妈妈说爸爸靠不住。回来跟着妈妈,妈妈又走了。
能依靠谁?
谁也不能依靠。
老三叫清辉:“回家!”
“哪里的家?”清辉这么问。
这边的院子不管怎么样,当初都是给了何小婉了。里面她的东西肯定还在,有一天她回来,那就还是她的家。他自己不会去的。
“回县城。”说着,老三过来揪清辉,“快走。”
“不去。”清辉噘嘴,“不去!我就在镇上,哪里也不去。”
“你在镇上?”老三能气死,“你吃风屙屁啊!”
“我自己能养我自己。”清辉说了,扭头就跑。转脸就不见影子了。
上哪找去?
他自己不出来,就是把这片翻出来都未必能找到这崽子。
怕大夏天的这小子钻到庄稼地里一钻就是一天,老三只得先走了。那庄稼地里,到处都是庄稼,藏个把人容易的很。那青纱帐都能藏千军万马,更何况是一孩子。那不是受罪吗?
英子说:“行了!我跟你二哥看着呢。你先走吧。孩子脑子转不过弯来,别急”
事实上这小子比他老子想想的能干。
怎么着了呢?
家里的地该是几亩还是几亩,他把这地承包给他五叔。叫老五种,每年给多少粮食多少钱。有这些,他肯定饿不着。
平时呢,自己就住小卖铺。两条长凳子就能拼一张床,铺上被褥就睡了。这小铺子赚的钱,足够他自己花销了。
学生一放假,他那边就关门了。就回院子住,但也没闲着。有吃的有喝的,他一个孩子没愁事,干嘛呢?给来往的司机送茶送水送过去。嘴甜会来事,人又勤快。这边修个车,他就过去递扳手,那边说换机油了,他搁在边上递抹布。
老二远远的看,也不管。他看出来了,这小子有心眼着呢,这是跟着人家偷师呢。
老三几乎是天天往镇上跑,远远的看儿子在干嘛呢,确认都好着呢,转身就走。不敢上前的,一上前这小子就溜了。不知道要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喂蚊子。
英子叫老三给清平捎了东西回去,“这边我跟你二哥盯着呢,好不好的,总不会叫孩子走了岔路。清平那边你帮着看着,跟她说学校补课的话就别来回折腾到路上了。等我跟她爸有时间了去瞧她。”
钱和东西都捎带去了,她三叔就在楼上住,每天打电话都成的。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开学要初三了,暑假补课,学习开始全面紧张起来。
这边送走了大包小包的老三,那边就有人问了:“也初三了,快熬出头了。东头老张家的闺女考上中专了,过几天摆酒”
英子应了一声:“这可是大喜事。我家清平要是能考上个中专,我也摆席”
边上就有人搭话:“张家闺女考上,是从燕儿那求了符了。要不,你也去球球为什么的,怕啥?”
英子呵呵笑,“都是有定数的,求啥啥啊。”其实压根就不信。
可大家的话题迅转了,从讨论谁家的孩子考上哪里边成了讨论燕儿又给谁家算准了。
英子不爱听这话,去了厨房该干嘛干嘛去了。
晚上的时候接到闺女的电话,说是要开家长会。
也是!这种中考生,学校很重视的。
英子特意关门一天,跟老二两口子去了县城。
家长会两件事,一是告诉家长学习进度,叫家长配合着借初三的课本。二呢是叫家长和孩子考虑择校的事。
借课本这事好办:“清宁就有。实在不行,去省城买都行。”
老二就说:“上中专挺好的,你看是读个中师呢?还是读个护士学校。”只要毕业了,在开区给安排工作,也就是老四和桐一句话的事。以后安安稳稳的,不求大富大贵,但每月的工资拿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晒太阳。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自己把自己养活了,生活的轻松,这就行了。
英子也是这意思,“好歹有个文凭,你姨也罢,你四叔也罢,就算是要给你安排,咱这不是也有拿的出手的东西。使把子力气,就这一年。只要熬出来这辈子就都没啥可愁的了。”
清平抿着嘴,好半天才道:“我不想不想上中专我要上高中将来上大学”
两口子对视一眼,这个事情啊,孩子从来可没说过。
闺女乖的很。大人说什么是什么,天成日久的,总这么说,原以为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到了跟前了,她说不想了。
为啥啊?
谁说什么了吗?
做爹妈的,对孩子的性子那是了解的。这种平日里看着不哼不哈人,瞧着特别好说话,但事实上,那真是拿定了主意就难改。
死倔的脾气。
硬来肯定不行啊。
也不能说啥不好的话。孩子要考大学这是有志气,不能打击孩子。
老二就说:“那你先努力,咱看成绩。要是成绩上了重点”
“不管是重点还是普通高中,我都上。”清宁抿着嘴,“反正我要考大学。”
英子拽了老二一下,“行!有志气!”只能给孩子先打气,“那咱尽量考个重点中学”实在不行,得看花钱掏个赞助费啥的,能不能塞到重点吧。当然了,说不定一年的辛苦下来,不想再累了,改主意想考中专也不一定。
反正现在不能跟孩子硬着来,人家老师不是说了吗?叫孩子保持心情愉悦。
那就愉悦着吧。
啥事都顺着她,她要是再不愉悦,那真就没天理了。
如今这考生,那不是考生,都是祖宗。
把爹妈送走清平的肩膀一松,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还以为得多费劲才能说服他们呢。
她关好门想着要不要问问清宁课本的事,估计她用过的课本都在县城放着呢,过去取了就行。
于是换鞋拿钥匙拿钱包出门,找公用电话给清宁打电话去。
三叔那边有电话,可现在门肯定锁着呢,没人嘛。
这边出了门,把门锁好,出了单元门,就看见徐强背着书包站在外面。
她愣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她觉得脸红了,心跳这特别快,想打招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两个月,彼此都没说过话。顶多远远的看过一眼,近距离的接触都没有。
磨蹭着到了跟前,清平才说:“找我三叔啊?估计家里没人。”
徐强朝楼上看了一眼,又见清平跟自己擦身而过这就要走了,他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不是找你的我来是找你的”
清平的脸迅烧起来了,胳膊挣扎了一下,那边就送了,“找我什么事?”她自己都觉得声音飘。心跳的更厉害,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有点小期盼。
徐强手收回来,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摞子书来,“初三两学期的课本还有习题,都整理好了。你不是正要用吗?我给你送来了。”
给自己送书?
清平不由自主的接过来了,看每本书都整洁干净,她嘴里呐呐的,想到被自己涂画的不像样子的课本,“我会好好爱惜的”其实不是很能保证的。
可是他过来就是为了这个,真叫人觉得挺丧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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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4.悠悠岁月(91)三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