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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审判(一,扎布瑞尔,7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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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法从他的办公桌后抬起头,看了一眼伦塔尔·黑貂,后者对他的凝视其中蕴含的意味心知肚明,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几张文件在他手里被翻的哗啦作响,极其扰人。他已经这样做持续几分钟了,他的目的昭然若揭,但谢法并不想就这样轻易地让他达成目的。

    于是他再度低下头去,继续开始处理手中工作——他正在翻阅许多份名单,他要从这些由军务部和法务部共同合作给出的罪犯名单里找出三千个合适的人,然后将他们带入一个新的地方。

    一个名为最后机会者的刑罚军团。

    谢法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它很贴切。

    此时,在他这张办公桌的左下方第二個抽屉里,有一叠厚厚的赦免令正在等待。

    它们具备法律效应,只要谢法签字盖章,那些可能拿到赦免令的人便将再无罪孽,他们将获得自由,无论曾经犯下何等重罪

    这便是最后的机会。

    谢法很确定,在他即将选出的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会为他拼死效力,直到他们拿到一张赦免令。

    但另一些人恐怕不会这样做,他们明白自己早已罪无可赦,除非帝皇真的显灵,否则这些人不会对赦免令有任何想法,哪怕其上有着代表帝皇的印章以证明他本人同意此事。

    谢法滑动数据板的右手食指忽地停顿了下来。

    帝皇

    他眯起眼睛,再次抬起头,看向了伦塔尔·黑貂。已经重获自由的审判官侍卫此刻正握着文件与他对视,那张粗犷的脸上有种谢法非常熟悉的神情正在蔓延。

    每一个和他打交道的人似乎都会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地露出这种相同的表情,其中原因着实令人深思。一般人可能会为此感到不安,但谢法不会,他甚至感到满意。

    “你有事吗,黑貂?”谢法故意如此询问。

    “有。”黑貂粗声粗气地说。“我代表我的女主人前来,她托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能够离开。”

    “随时。”

    “随时?”

    “是的,你们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我同意。”

    伦塔尔·黑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文件,紧握双拳,把它们摆在了桌子上。

    谢法低头看了它们一眼,对那青筋暴起的手背完全无动于衷。实际上,他甚至有点想要微笑

    他很喜欢与黑貂这样的人相处,对他而言,他们实在是简单好懂。

    “但这里是雄狮的船。”黑貂以某种压抑的语气如此回应。

    “是的,这里是雄狮的船,但他已经将这件事全权交给我处理了,而你是个人才,黑貂先生。我手头上有个任务会非常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是赛拉诺·范·德尔莱夫的侍卫。”

    “审判官们相互借调护卫是常事,黑貂先生,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黑貂再次深吸一口气:“我要为你工作多久?”

    “十年。”谢法若有所思地说,并加以补充。“如果运气好的话——当然,你的女主人也会一起来,为我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据我所知,她和几位常年在暴风星域活动的行商浪人都关系不错,我希望借用这些关系。”

    黑貂冷笑起来:“我不认为他们会喜欢伱这样的人。”

    谢法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数据板也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嗡鸣。

    黑貂迅速地瞥了它一眼,谢法却不以为意地将数据板平放在了桌面上,让那个正在闪烁的、属于雄狮的文章映入前者的眼帘。

    他缓缓开口:“是的,他们的确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审判官,但他们一定会非常乐意与一位手握重权的军务部特派上校打好关系。”

    “而且,你的女主人甚至能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与他们的友谊更进一步,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军服,又顺手拿起军帽扣上,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走起路来昂首阔步,目视前方,自有一种使人平静与信服的力量蕴含其中。但这其实只是一种虚浅的表象,不过只是他刻意流露出的伪装。

    一个还算年轻的军务部上校理应拥有这种步态,他需要让人们信以为真——毕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保密条例虽然在多数情况下都显得多余,但其必要性仍然被一代又一代的审判官以生命证明。

    他阔步进入了暗黑天使战团仆役们所使用的一个集结大厅,这里永远拥挤,一艘战舰上永远不缺少事情做,更何况,这里是一艘属于阿斯塔特们的战舰。

    凡人仆役们每日的作息和他们所服侍的对象高度一致,根据谢法的观察来看,理性之锋号上的仆役们甚至连平日里使用的训练场都紧挨着暗黑天使们的场地

    他们中的青壮年每日都要保持严苛的训练,然后便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保养武器、盔甲,传递信息,为正在冥想的骑士团成员送去必要的熏香,或是在晚宴上递送食物与酒水。

    他们世代都与暗黑天使们生活在一起,且以此为荣,若是战时取得了荣誉,甚至能将自己的名字和暗黑天使们摆在一起,共同在旗帜上随风摆荡。

    纵观整个帝国,这样的关系也是不多见的,几乎每一个战团都需要凡人仆役,但能做到这种份上的,却没有多少.

    而谢法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原因——雄狮。

    若没有他肯首,暗黑天使内部的风气便不可能变化至此。

    但这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审判庭内部虽然并未保存暗黑天使在军团时期的战役记录,但是,从一些少见的合作战役来看,一万年前的雄狮作风可谓是相当酷烈.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今天这样?

    疑问诞生,谢法的记忆也紧随其后地一起浮现。雄狮对待他相当有礼,哪怕是那次陷入暴怒之中,也仍然保持了理智。

    谢法并不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因此,他的求知欲反倒更加强烈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登上了一座直达理性之锋号顶层的升降梯。

    在按下按钮后,强烈的失重感便立刻开始撕扯谢法的身体。他不得不伸出手扶住一旁预留出给凡人的扶手来稳固身体,同时默默地屏住了呼吸

    十秒钟后,伴随着一股冷风,升降梯的大门骤然滑开,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了谢法眼前。两名身穿终结者装甲的暗黑天使一左一右地站在升降梯的出口处,无言地凝视着他。

    谢法对他们行礼,随后便迈步走入。

    他登上理性之锋号已经一年有余,但是,就算加上这一次,他也仅仅只来过这里三次。

    雄狮并不经常在这里召见他,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审讯室的门口见面.他来此虽然并不是为了替雄狮效力,但是,既然已经登上了理性之锋号,做点事也是无可厚非

    谢法忽然止住脚步,被他放置于胸口处的一枚徽章此刻正在冰寒的颤动。他本能地将右手攀上腰间,而后才意识到自己并未佩戴任何武器。

    这是个尴尬的局面,但谢法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并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其实并不知道徽章的颤动到底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转头凝望。

    果不其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站在黑暗中,卡里尔对他微微一笑。

    “很敏锐,谢法上校。”他如此称赞。“我还以为你会更晚一点发现我。”

    “.是徽章的作用,大人。”

    卡里尔走出黑暗,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谢法困惑地皱起眉,却并未要求解释,只是和卡里尔一起走进了那扇大门。

    而门后的世界恐怕与多数人想象中一位原体的私人房间大有不同,雄狮没有在这里放置太多和公务有关的东西,实际上,就连生活起居类的东西都并不太多,仅有一张符合他身材尺寸的床被默默地扔在角落。

    其余各处则都摆满了武器。有的被挂在墙上,有的被放置于武器架之上,且经过细心的分类。

    剑与剑待在一起,沉默地等待出鞘之日。刀与刀相互交叉,杀气凛然,无言地呼求鲜血。各类已经做过养护的枪械则被放在透明的展示柜内部,等待着被取用。

    它们种类繁多,而且每一把都符合原体的手。谢法看的眼花缭乱,不得不暗自告诫自己保持平静——他虽然算不上什么正牌军人,但又有哪个人能对如此之多的神兵利器保持一颗平常心?

    至少他不行,于是他默默地将视线投向了房间的正中央。

    那里被预留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训练场地,雄狮正赤手空拳地和两个战斗机仆搏斗。

    它们经过高度改装,身体表面的每一寸都覆盖着坚硬的合金板,当然,在一位原体的力量面前,这算不上什么,但雄狮显然对自己有很高的要求。

    机仆们还加装了货真价实的武器,关节处也经过改造.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们每个都拿着两把动力剑,而且那特殊的关节构造允许它们以超出人类剑术极限的方式发动进攻。

    谢法情难自禁地为雄狮捏了把汗,后者则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担心根本毫无意义,但谢法却根本捕捉不到个中细节。

    他只知道雄狮貌似挥了两拳,再之后,那两个战斗机仆便冒着火花倒在了地上。直到它们动力剑上的力场消散,原体攻击所造成的沉重回音方才抵达谢法耳边。

    然后,是雄狮的声音。

    “谢法,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帮忙。”

    谢法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然而,只在短短半小时后,他便开始后悔自己此刻轻率的决定。但那个时候,事情已经由不得他再说拒绝了。

    他只能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上,凝视面前的一个阿斯塔特,其名为扎布瑞尔。

    一个泰拉裔暗黑天使,一个来自万年前的.老兵。

    ——

    当那个穿着黑红色制服的凡人坐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在我的感知中,我正在帮助一群幸存者抵抗叛军。

    当时,这场爆发在下巢里的叛乱已经过去了四天有余,而当地的统治者所做的事情却极度冷血无情。他调遣了军队,却没有让那些军人进入下巢帮助那些正在遭受屠杀的平民。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在画像上看过那个肥头大耳的蠢货,他的命令就和他那张肥油满面的脸一样好懂——无非只是想自保,守住下巢与上巢之间的道路,任由叛军们自生自灭.

    我亲眼所见,他派遣自己的亲兵把守住了每一条道路,每一座桥梁,不允许任何逃难的人进入。

    这些骄纵的亲兵甚至敢于枪决那些试图帮助难民们的军官,任何敢于反抗他们的人都被无情地镇压。我很难不感到愤怒,因此,我选择使用我自己的力量来做点什么。

    但是,现在呢?

    凡人鲜血的气味远去了,曾和我并肩作战的那群人也都消失不见。那个被我以玩笑似的语气命名为护卫官的半大小子和他手里粗制滥造出来的一面旗帜也不见了,他本该待在我身后的。

    我从他身上看见了少有的勇气,我承认,我喜欢他,如果我还在军团内,他会成为我的仆从但他不见了,而且,敌人也不见了。

    那群已经疯狂的叛军们本该朝我射击,他们的头盔与护甲上满是诋毁帝皇的语句,神情极度癫狂。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战术,我会跨越燃烧的坑洞和倒塌的建筑材料,抵达他们临时挖掘出的简陋战壕里,用我的战术短刀撕碎机枪手,再夺走他们尸体上的震撼式手雷以创造出更大的混乱。

    我只有一个人,因此我必须让混乱成为我的帮手。


    但是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扎布瑞尔大人?”那个凡人毫无敬意地喊出我的名字,并加以了虚伪的尊称。

    “请您看向我,好吗?”

    我依他所言,看向他的双眼,同时做好了暴起的准备。无论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那个敢于将我置于此等境地的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我宣誓过,要从战争中保护那里的人,尽管这无法弥补我曾经做过的事情,也不能让我感觉好一点,但最起码可以证明我仍然是一位骑士。

    但我的誓言被打破了。

    并非出自我愿,可它的确被破坏了。

    “多谢配合,大人。”

    那个凡人对我点点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戴着的帽子上有着天鹰的存在,金光闪闪。

    我立即紧张了起来,别误会,我仍然追随帝皇,若他向我发来他的旨意,要求我为他献身,我会毫不犹豫地给出我的鲜血。

    但是我已经逃亡太久了,我在物质界东躲西藏地度过了将近四百年的岁月,早已不能像当初那样昂首挺胸地站在天鹰之下。

    我曾信仰的东西,我曾为之而战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我的桎梏,甚至是眼中钉一般的事物。

    我想,这是一种悲哀。因为我被天鹰刺痛了,货真价实的。

    凡人大概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明说。我从他那双讨厌的蓝眼睛里看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紧接着,是另一个虚伪的假笑。

    “您可以叫我谢法,大人。”

    “谢法什么?”我故意问。

    他保持着微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看着手中的资料向我抛出了更多疑问。

    “您是泰拉裔,是吗?出生在斯塔克霍姆巢都?”

    我猛地一惊,尽管我很好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反应,但震惊就是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信息应当是绝密的,就连我的兄弟们都不应当知道这些事情,但这个自称为谢法的凡人却轻而易举地将这两件事以平淡无奇的语气说了出来.

    诚然,这或许没什么要紧,但如果他连这件事都知道,那么其他事呢?

    果不其然,我听见他说出了更多秘辛。

    “您曾在第三大连内服役,是第十五团第三连第二小队的骑士,三钥密会的执事,死翼初创时的成员之一真是豪华的履历啊。”

    听着这个凡人以干巴巴的语气讲述这些他根本就不该知道的事情再一次刺痛了我,而这一次甚至要更痛一些。

    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语气,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愤慨:到底是谁?是谁将这些秘密透露给了一个本不该知道它们的无关人等知晓?

    而且,既然他能从那份资料上知道这些事,那么,在这份资料被传阅的过程里,又有多少人知道了这些秘密?

    我不敢相信地发现我自己居然正在恐惧。

    “总之,大人——”那令人厌恶的谢法再次开口。“——我们必须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正题?什么正题?你想做什么?我本想发问的,但周遭的环境映入了我的眼睛,这个昏暗无光的铁灰色小房间让我立刻意识到了他嘴里的正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我前所未有地暴怒起来。

    “你想审讯我?!”

    我咆哮着扑向他。

    只消三分之一秒不到,我便能捏碎他的脖子,但我不会这样做。我要控制住他,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比如我现在到底在哪,他们又是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在我的想象中,我的双手现在已经握住了那个所谓的谢法的脖子。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我仍然待在原地。

    是的,我控制住了我自己。这很困难,但我仍然做到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自制力,我是不可能逃亡如此之久的。诡异的是,当我意识到自己的自制力又有进步的时候,我眼前却浮现出了一张我极其不愿看见的脸

    那是我的原体,莱昂·艾尔庄森的脸。

    为何我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他?我没有答案。

    “我不会这样称呼这件事,但既然您这样认为,那么就把这件事当成审讯吧——您愿意吗?”

    他的话让我眼角抽搐。

    天杀的。我默念着开始诅咒他,数不清的怒骂卡在我的喉咙里上下回荡。字句像是登山失败的冒险者那样从喉咙浅处失足滑落,坠入深渊之中。

    我不得不再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次,我仍然成功了。

    我看着他,扬起下巴,平静地说道:“随你的便。”

    “好的,扎布瑞尔大人。那么,下面是第一个问题:请问您仍然忠于帝国吗?”

    “哪个帝国?”我冷冷地回问。

    我没在故意刺激他,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知道他询问的是哪一个帝国.自卡利班流亡以来,世界的改变就在不断地撕裂我的内心。

    我知道了‘大叛乱’,我也曾站在激昂的人群中听牧师布道,听他们谴责荷鲁斯·卢佩卡尔,洛珈·奥瑞利安和阿尔法瑞斯,这三个名字与叛徒沉重且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最初,我完全不敢相信——荷鲁斯·卢佩卡尔发动了大叛乱?他想杀死帝皇?泰拉在上!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如此荒谬之事?

    但是,我经过的世界越多,这件事的可信度就越高。一两个世界或许还能被勉强解释为遭受了蒙骗,可我到过的所有地方,人们都在唾弃他们的名字。

    于是我不得不相信,在卡利班的战争结束以后,又有一场叛乱诞生。

    而且,它的规模要大得多,造成的影响也要大得多。

    三百九十二年的逃亡让我亲眼确认了此事,人们变得愚昧而狂热,几乎每个世界都在固步自封,而战争却从未远离。大叛乱不是结束,反倒成了另一场噩梦的开始。

    叛徒、异形.这些曾在大远征时期被我们亲手赶走的东西如今又回来了,而且,还多添了一个新的大敌——混沌。

    光是想到这个词语都让我浑身发冷,亚空间的真相令人难以承受这世界的变化也让我难以承受,帝国仍然被称作帝国,但已经不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帝国了。

    它已被永恒地改变。

    “人类帝国。”

    愚蠢自大,自认为能够审讯我的凡人如此回答,语气仍然不以为意。

    他的坐姿很笔挺,制服也整理的一丝不苟,放在过去,我会很欣赏这样的人。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他忏悔.

    “恐怕我认知中的帝国和你认知中的那个并不一样。”

    我这样告诉他,而他叹了口气。

    只这一下就让我怒从心头起——怎么?我的回答让你很失望?

    我艰难地控制住我自己,他则再度开口:“那么,我换一个说法好了,扎布瑞尔大人。您是否仍然忠于帝皇?”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这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了,尽管听上去很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我忠于帝皇。直到最后一刻,我也仍然忠于他。

    帝皇没有背叛我们,是我的兄弟们和我的原体背叛了我们,帝皇没有对我们倾泻炮火,没有手持利剑冲入我们之中大肆屠杀

    帝皇身负重伤地坐在一把刑具上,苦苦维持星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为此哭泣,而我看见了更多——我明白,帝皇未曾改变。

    他仍然是我宣誓效忠时的那位皇帝,而我是他的死亡天使,原初的死亡天使。我将为他而战,一如他为吾等而战。

    “很好,多谢。”谢法说。

    他点着头,慢慢地站起了身。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却兴致缺缺地看着我,脸上满是一种荒谬的无可奈何。

    我怔住了,我逐渐意识到他在干什么了

    他举起右手,摘下帽子,将它按在胸前,用手指按住了闪闪发光的天鹰,随后低声开口。

    我很难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他身后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就这样走了进来。我甚至用不着分辨就能知道他是谁。

    我的血液开始沸腾,一种超越我抵抗能力极限的怒火袭击了我,我任由它把我抓住。

    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嘶吼:“叛徒!”

    那是我在喊叫吗?或许吧,我不愿意承认,因为这声嘶吼听上去非常软弱。

    “有趣,你称我为叛徒。”他说,并侧开身,让那该死的凡人离去。

    我喘着粗气站起身,感到自己难以呼吸,甚至是难以继续活下去。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我的枪,于是我伸手去摸,但它们不在那儿,我的刀也不在。

    我赤手空拳,只有这身模糊了标识的盔甲,以及我自己

    但这就够了。

    我冲向我的原体,并被他打倒在地。这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我怎么可能和他对敌?远在卡利班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了,我亲眼看着他手持狮剑屠杀他的子嗣,那些新兵.

    他们才刚刚结束自己的训练,穿着礼仪用的盔甲,想要面见基因之父。他们见到了,然后被基因之父亲手杀死。

    我浑身颤抖地爬起来,他站在原地,两手空空地看着我,没有加以任何阻拦。

    “来啊!”我对他咆哮,然后再次冲向他。

    他看着我,时间仿佛静止住了。我清晰地看见了他的双眼,那眼睛已经不复从前,我熟悉的翠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与世事变幻的深绿色。

    这让我开始本能地观察他,我注意到他老了,很明显地老了,他的头发与胡须甚至都像是褪了色

    他伸手握住我的右拳。

    一个问题在我心中诞生。

    “已经.”我颤抖着开口。“过了多久?”

    我的原体低头凝视着我,眼中满是怜悯,然后他叹息。

    “一万年。”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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